公债学

鲁有执长竿入城门者，初竖执之不可入，横执之亦不可入，计无出。俄有老父至，曰：“吾非圣人，但见事多矣，何不以锯中截而入？”遂依而截之。《笑林》。昔人有痒，令其子索之，三索而三弗中，令其妻索之，五索而五弗中。其人怒曰：“妻子内我者，而胡难我？”乃自引手，一搔而痒绝。何则？痒者，人之所自知也。自知而搔，宁弗中乎？《应谐录》。这是古时两则笑话，抄在这里，似乎与本序文无关。但细思量，经济学的基本道理，又可从中悟得。人类的生产经营，不论像执竿入城这种简单的劳动，还是造飞机、汽车、轮船、计算机、航天器的复杂劳动；不论个体的体力劳作，还是跨国公司的系统经营，都会遇到类似“城门”的阻挡，都要想方设法通过阻挡，才能前进。那位执长竿者只知竖执横执，故不可入城门，而那位老父以其丰富阅历或是戏弄出的主意，虽可入城，却使长竿截成短竿，毁了材料。实际上还有一种方法，就是“顺执”，将竿扛在肩头，顺城门即可入。那位执竿者和老父不知此理，才犯难或毁物。我们不要笑执竿者和老父蠢笨，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今天的我们也常常会像他俩那样思考问题。现实经济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多种多样，小至工人农民的劳作，大至公司经理的经营算计，甚至政府的经济政策，几乎都有因方法错误不能做成事或毁事坏物者。经济学无非是对一或多个执长竿入城门问题的方式方法的探讨。而经济学家及其著作中，又有多少像那位老父式的说教！痒，是人皮肤的一种感觉，搔痒是解除这种感觉的方法。感觉的主体自知痒在何处，搔起来手到痒除，他人则不知何处痒，即令妻与子这样的亲近者，也三索五索而弗中。经济矛盾，也可以说是社会的“痒”，解决矛盾，可看成是搔痒的过程。这种对比看似悬殊，其道理是一样的。不论个人处理经济生活中的矛盾，还是解决国家或民族的经济矛盾，都要明确主体。个人的主体是“我”，国家或民族的主体是“我们”。经济主体最清楚矛盾之所在，只有发挥自己的主动性和积极性，经济矛盾才能得到解决。如果像引文中那个人一样，放弃主体性，不发挥主动性和积极性，经济矛盾就不能解决，并会严重困扰个人或国家民族的发展。我们中国人在工业化进程中落后了，现实经济矛盾错综复杂，不仅有痒，还有病。怎么认识和解决中国经济矛盾？有人认为只能用外国的模式、经验、学说来解决，在经济学界这类高论比比皆是，结果，反而引发更多更大的矛盾。这与那位放弃主体性，不发挥主动性和积极性的痒者何其相似！经济学是研究人生和社会发展基本活动和关系的科学。主要探讨生产经营和社会关系中的各种矛盾，寻找解决矛盾的方式。而解决矛盾又必须明确主体，发挥主动性和积极性。他人的经验和学说当然要借鉴，但既不能像执长竿入城门者那样照那位老人的话去做，也不能借他人之手来解决。这一点，正是今天已有庞大从业人口的中国经济学界要明确的。经济学作为一门科学，已有两三百年的历史，这期间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两大主义所主导的经济学各派系反复辩争，形成了诸多观点，也生出了众多的学科。正如老聃所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迄今，以学科自称，并有体系论证者，不下几百种，几乎人类经济活动所涉及的各个层次、环节，都有专门经济学科来研究和论说。这是人类思想发展的表现。但“分”不是无限的，能否成为一门经济学科，也有基本的要求，即明确主体、主义、对象、内容、主题、范畴、体系，并以相应的方法系统研究。分析与综合是对立统一的逻辑环节，在经济学科分化的同时，必须从总体上对之综合，万物归三，三归二，二归一，一归道。进而再以综合为起点，进行分析、分化，就可达孔丘所说的“吾道一以贯之”。在这众多的经济学科中，“道”就是主义，明确主义，由主义而生一，生二，生三，进而贯彻于各学科的体系中。中国经济学各学科的生成与发展是一个相当困难的过程。但不是要等完美无缺才论说，而是在探讨中论说，在论说中探讨，逐步成熟完善。这个过程，难免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城门”，也会出现“竖执”、“横执”或“以锯中截而入”的想法。关键是要明确主体性，再以理性的辨析，探求矛盾的解决。中央民族大学经济学院的各位同志在教学研究中，概括前人成果，将各自心得编成教材，以求在教学中验证和征得批评，再加改进，虽不能涉及全部经济学科，也可为中国的经济科学发展尽一份心力。二〇〇六年三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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